明星换脸 晚清《演义寰宇日报》考

在近代演义史上，曾出现过两家演义日报，但本日都已失传。其中宣统元年发行的《扬子江演义日报》由胡石庵创办，那时他在《汉口中西报》陆续刊载过有关音信明星换脸，而此前他主理的《扬子江演义报》今尚存，故而对这家日报几许还不错知说念些简陋情状。然则对光绪三十一年问世的《演义寰宇日报》，东说念主们却是几无所知，它发行半年后改为半月刊《演义寰宇》，此刊也已失传。宣统元年四月月吉日(1909年5月19日)，汉口《扬子江演义报》创刊号刊载了“报癖(陶祐曾)”的《中国演义报旁观表》，表中罗列“演义界转变”以来12种演义专刊的基本情况，其中对《演义寰宇》与《演义寰宇日报》的发起者与总裁剪都标“未详”，而其旁观与那两家刊物行世仅相距三年。

在《演义寰宇日报》发行前，有《新演义》《绣像演义》与《新新演义》三家演义专发行世，在它之后，则有《新寰宇演义社报》与《月月演义》的创刊，在先后嘱咐的光绪三十一年，新创刊的仅有《演义日报寰宇》，它在演义专刊发展系列中，应起了某种衔尾作用，有关的接洽无法绕过此智商。为此，有必要综合近代报刊显现的各类信息进行考辨，尽可能地自大《演义寰宇日报》与《演义寰宇》的容貌，并进而探讨它们在近代演义发展历程中的地位与作用。

一 《演义寰宇日报》的概况

本日可据以了解《演义寰宇日报》的迫切汉典，是它创刊时报上的一则广告：

三月十五日出现，辑译社会、科学、渴望、艳情、国民、考察、冒险多样演义。日出一纸，每张七文。送阅三日，广告送登半月。印有《发刊例》一万张，派东说念主分送。如有定报、入股、代售及登广告等情，请向新马路昌寿里辑译部参议可也。①

该广告领先可改良陶祐曾《旁观表》中“乙巳二月十五日”创刊的误载，它应为“乙巳三月十五日”。广告中“日出一纸”是标明逐日出报，而据“每张七文”可推测其版面篇幅大小。该广告刊载的兼并天，《报告》的报头注明“上海每张售钱十二文”，此处“每张”真义是“每份”，该日《报告》实验上有二十版。同期其他一些报纸所说的“张”，则是指报纸含有几张，如《时报》是“每天两张，钱十二文”，《新闻报》是“共两张，取钱十二文”，《中外日报》则是“本日共三张，售钱十五文”。由此推测，“每张七文”的《演义寰宇日报》，至少应有一张四版的鸿沟。不外这些版面并非全用来刊载演义，该报文牍创刊时有“广告送登半月”及欲“登广告”与裁剪部“参议”等语，即还是驱动招徕广告了。

其时报纸杂志创刊时，都会刊发著述讲述办刊宗旨，这类著述多为创刊号的首篇，有的则是另外分送，如《绣像演义》创刊时，那篇《本馆编印〈绣像演义〉起因》就是另外分送。《演义寰宇日报》也礼聘此例，上述广告宣称“印有《发刊例》一万张，派东说念主分送”，分送的道路，测度是请托《报告》《新闻报》等夹在日报中送抵订户。这是创刊时为扩大影响的必要之举，而分送数达万，显现了办刊者对报纸发行鸿沟的盼愿。这份《发刊例》今已不存，在“演义界转变”念念想风行之际，不错想见其中必会有提议精真金不怕火念念想，熔铸国民精神之类的言语，这并非无端的料到，而是《演义寰宇日报》曾发表过讲述演义功用的文字，现有的北京《华字陈述》纲领了其中的一段：

演义者，与东说念主之性质有平直之关连，诚篡改习气之有劲东说念主也。然中国演义非凌虚倦世之作，即具有一种最大之迷信力，故昔东说念主有阅《封神榜》而仿其遨游空中之妄谈者，若《镜花缘》、《荡寇志》、《西纪行》等，尤其备载异闻，使读之者几疑化身其间。若以此等文字而淘汰之，□以精真金不怕火之念念想，则以之熔铸国民、改良社会，亦不难也。①

那份未能留存的《发刊例》，所言应是差未几的真义，而这实验上是在重迭梁启超《论演义与群治之关连》中的部分不雅点，即旧演义陷溺东说念主群，而新演义则不错改良社会云云。至于《演义寰宇日报》将要刊载的内容，那则广告中说，将“辑译社会、科学、渴望、艳情、国民、考察、冒险多样演义”，所谓“辑译”，应是自创与翻译均有，也准备转载他东说念主之作，说起的那七种题材，包括了那时流行的各类作品，标明了该报准备得志不同赏玩口味读者的计算，而未用“言情”却标“艳情”，似也标明了该报对读者群的研讨。

《演义寰宇日报》的计算者与编缉究竟为何东说念主，目前尚一无所知。计算者是报刊的领有者，负责参加资金，监察其运营，编缉则负责稿件的组织与选用等日常事务，这两者过甚关连对报刊的生涯与发展有着莫大的关连，不雅念一致，诸事合拍，这是报刊渐渐壮大的前提，反之，矛盾的累积会导致时势的紧要变更。《月月演义》是个典型例证，矛盾的爆发使总裁剪由吴趼东说念主换成许伏民，原计算者乐群书局干脆将该刊卖给了群学社。陶祐曾论及《演义寰宇日报》改刊时有“易主”一词，②但纤悉无遗，这需要综合其他蜿蜒汉典作进一步探寻。

二 《演义寰宇日报》作品之钩千里

《演义寰宇日报》今不存，多亏当年《华字陈述》的转载，尚能见到它刊载过的一些演义。《华字陈述》是北京一家文摘性的报刊，它转载作品多半注明出处，但也有些未注。注明转录自《演义寰宇日报》的演义共14篇，③时辰都在光绪三十一年，均未署作者名，其中一些后被光绪三十二年八月与光绪三十三年八月鸿秘书局出书的《短篇演义丛刻》初编与二编收录，且均有作者的签字。综合这些情况，现将《华字陈述》转载的这14篇演义情况列表自大：

上表有三点给东说念主留住了印象：领先，《演义寰宇日报》上的演义比较心爱用《某……》的式样行动篇名，14篇中竟有7篇；其次，近半数的作品自后被《短篇演义丛刻》收录；第三，钟心青的作品最多。

在《演义寰宇日报》发行的那半年里，《华字陈述》还转载过9篇未注明出处的作品，现也列表如下：

表中所列，也有相等比例以《某……》式样为篇名，有一些后也被《短篇演义丛刻》收录，钟心青的名字则又一次出现，这就多情理怀疑它们也出自《演义寰宇日报》。若再了解那时短篇演义的刊载情状明星换脸，则有助于作进一步分析。鄙俚短篇演义曾出现于明末清初的拟话本，但自清雍正朝以降绝迹了百余年，在永劫期里，读者们习惯阅读中长篇演义的单行本。报刊这一新的传播方式在中国出现之后，短篇演义才重又现身，但驱动时数目很少。在《演义寰宇日报》创刊的光绪三十一年及往常，自创的短篇演义在《绣像演义》上未见足迹，《新演义》只刊载了1篇，《新新演义》上也仅有3篇，它们都与上表中9篇作品对不上号。为了使读者采用短篇演义这一新文学，《时报》创刊后曾汗漫保举：“短篇演义本为近时东西各报流行之作”，同期又向社会征稿：“如有东说念主能以此种演义(题目、文学、文笔不拘)投稿本馆，本报登用者，每篇赠洋三元至六元。”①然则作者参与要有个经由，《时报》受稿源完毕，它虽汗漫保举，但光绪三十年九月至年末共载6篇，翌年也仅仅6篇，且都与上表中的9篇对不上号。《中外日报》光绪三十一年没刊载过短篇演义，《报告》与《新闻报》干脆莫得刊载演义。即使仅论《华字陈述》转载的那14篇，《演义寰宇日报》也已是该年刊载短篇演义最多者，这家日报赓续出书了半年，所载短篇演义应是相等大的数目，仅仅该报现已不存，无法知其笃定。以为上表中那9篇在那时报纸及刊物上都查找不到出处的演义出自《演义寰宇日报》，应该是比较合理的推测。

鉴于同样原因，也需要对被《短篇演义丛刻》收录的作品作一分析。在将查明出处的作品扣除后，①初编尚有出处省略的作品15篇如下表所示：

钟心青又占据了隆起地位，以《某……》式样为篇名的也有4篇。此外，《华字陈述》转载世之瘿的《张天师》时注明“录《演义寰宇》”，他的《张天师(二)》原载处天然也应相似。那时刊载短篇演义的报刊本就未几，刊载最多的《演义寰宇日报》今又不存，再综合上述分析，这15篇都很可能出自该报。

至于《短篇演义丛刻》二编，它光绪三十三年八月出书，此时短篇演义刊载已渐多，该书蚁合范围也稍多于初编。在将查明出处的作品扣除后，②二编尚有出处省略的短篇演义30篇，如下表所示：

二编共收演义43篇，钟心青有10篇，为数最多，其中3篇《华字陈述》转载时已注明“录《演义寰宇》”，故上表中有7篇，仍是最多者，其出处也应是《演义寰宇日报》。表中以《某……》式样为篇名的仍很忽闪，多达12篇。此外，世之瘿已知为《演义寰宇日报》的作者，那篇《黑洲洋》也当出自该报。《华字陈述》收录《某志士之急泪》与《新寰宇》时，未注出处也无签字，而现由二编不错知说念，其作者离别为钟心青与剑雄，其作也应出自《演义寰宇日报》。总之，查遍现所知的刊载短篇演义的报刊，上表中30篇作品仍无下降，而那时《演义寰宇日报》刊载短篇演义最多且今又不存，这些作品应是由其所载。

《短篇演义丛刻》初编与二编共收演义79篇，其中钟心青有20篇，占全书四分之一强。那时短篇演义创作名声最盛者为包天笑与陈景韩，然则他们只被收录13篇与7篇，都远不足钟心青。这种现象只须一个解释，即该书的编者就是钟心青，而书中所收多为刊于《演义寰宇日报》的作品，由此看来，这家今已不存的报刊的主编应该就是钟心青。另有一现象似可为佐证：钟心青此时创作活动相等经常，但在其他报刊上都未见其作品发表，可见他只戮力于于《演义寰宇日报》。此东说念主生平省略，现仅能据其留住的作品有所了解，而据报上广告，又知为江苏华亭(今上海松江区)东说念主。①

现所见《演义寰宇日报》的短篇演义篇名大多爽气，较易归纳其批判社会现实的共同倾向。一些作品突显某些官员的好笑可鄙，容易引起读者赞好意思，然则内容却多针对个别官员的言行，写到的最高官阶仅仅公使、不雅察与邑令一类，对官场昏黑与吏治古老仅是点到辛劳。一些作者不遗余力地批判所谓“新党”，周郎的《某新党之现形》与《某新党爱国之热血》两篇最为典型。在作者笔下，“新党”平日里聚众“戟指六合事”，口不离“民族帝国”“平权摆脱”，夜晚却去群玉坊、迎春坊嫖妓，一片崴蕤风骚征象，还“抽不可念念议之一种怪烟曰‘烟土’”，所谓的“爱国之热血”竟是如斯。其时朝廷废科举，各地纷繁开办新型学堂，乱象也随之而生，这也成了作者的鞭挞对象。剑雄的《某教员之好意思丽举动》描写了“某教员”引诱罗敷有夫的故事，篇末又指责说念：“学堂教员为学生之规范，包袱多么紧要。乃不雅某生所为，玷辱学界，龙套公德，尚足为东说念主规范乎？”“我亦一学生”的《学生之价值扫地》描写学生“冠凉帽，穿操衣，踏黑鞋，折腰帖耳”地排队为某买办送葬，原因是“某氏出殡之前数日，曾贿银一千元，故受彼役使如斯”。《某学堂之新现象》描写了官办学堂的景色：“屋宇弘远，经费充裕。教习数十东说念主，学生数百辈。监督以翰林院编修某充之。气焰熏天，炙手可热。”然则教训后果却是“爱皮西提，阿衣乌哀哇，加减乘除，立直稍息，为学生之最高之进程”。奉行的诠释念念想是“奴视学生，学生不敢动”。作者叙述后得出论断：“学堂如斯，中国可知。”

作者们品评的要点是官员、“新党”与学界，同期也触及军界、警界、商界以及新出现的时髦的说念德伦理不雅念，各篇只叙述某一件事，而汇合众作品，则自大了社会方方面面的众生相。由相等大部分以《某……》式样为篇名可知，作者描写的就是目前的某东说念主或事，以“某”代指，表现心存宽待，其实亦然为了幸免纠纷。因都是急就章，作者未作潜入念念索就快嘴快舌地照事实写，批判也属名义化。创作时对于生活素材枯竭综合、索要与抓合，也没谋篇布局的厚爱，情节粗略，东说念主物形象也仅仅粗线条的刻画。匆匆下笔天然无法对事件作实质性开掘，只然则对现象的描写与嘲讽，但日报上的短篇演义也自有其上风。如那时关注“新党”的作者还不少，《新新演义》第二号刊载了“嗟予”的《新党现形记》，篇首即云“习尚打开，打这面旗儿的，也就一天多似一天，不管是东说念主非东说念主，乐得借此餬口，直比几年前的那些翰林、进士、举东说念主、秀才还要富贵”。稍后《大陆》第三年第八号驱动连载未署作者名之《新党升官发家记》，十六回的连载用去了半年时辰，其第一、二回的回目离别是“酿教祸公款入私囊，破成见旧东说念主论新法”与“升官发家良言可佩，拜门投贽捷径争趋”，由此不难想见“新党”在书中是何种面容。此时还有单行本《上海之维新党》， 笔名《新党嫖界现形记》，作者宣称“上海新党现形之事，岂止千万，即编一百六十回之演义，亦难尽述”，故而“凡不对于嫖事者，概不栏入。然举一反三，此亦可见上海新党之一斑”。②立意虽不高，东说念主物形象刻画与情节成就也嫌粗拙，但毕竟是在翔实地形容故事，也响应了那时的情面世态。《演义寰宇日报》上那两篇均为短篇，在这方面不成与之比拟，但其上风是日报逐日出书，写实性作品可即时注销，即具有新闻性；日报读者繁密，作品可有较大的传播面。

《演义寰宇日报》赓续发行了半年，若每天只刊载1篇短篇演义，总和也已接近200篇，现钩千里的作品仅仅其中的少数。那些作品的艺术价值并不高，但在近代演义发展历程中起过不可取代的作用。《时报》于光绪三十年九月驱动倡导短篇演义，试图改变读者永远以来的阅读习惯，然则尔后两年里，它我方的刊载量仍是历历。短篇演义地位赢得建造得有个过渡期，这技能接连不休刊载短篇演义的恰是《演义寰宇日报》。它使东说念主们感受到短篇演义的意境，“其文辞简劲，其念念想锐奇，若讽若嘲，可歌可泣，下里巴人，真义横生，为演义界别开生面”；①它以具体的创作实践作出示范，对自后该文学的创作起了一定的鼓励作用；它使读者渐渐适合报载短篇演义的阅读，这是自后各日报刊载短篇演义的迫切基础。如《神州日报》在创刊的光绪三十三年刊载15篇短篇演义，第二年更是跃至70篇，其他日报也驱动纷繁刊载，短篇演义创作终于进入富贵期。尽管《演义寰宇日报》因失传而鲜为东说念主知，但它在过渡期的示范与施行功不可没。

《演义寰宇日报》创刊时表现已准备了各类题材的演义，天然目前编录到的都属社会与国民两类，但那些科学、渴望、艳情、考察、冒险等题材的作品折服也会刊载，何况它们都领有不少读者。这些作品大多当为连载，不成联想该报版面都刊载短篇演义，因为不可能领有如斯巨大的稿源。《演义寰宇日报》改版为半月刊时曾向公众交代“并续刊上届未竟之稿”，②也可说明那类作品的连载。该报奋力眩惑更多的读者，情节粗略而批判热烈的短篇演义确可激起不少东说念主共识，但读者对情节逶迤、真义性强的演义的阅读条款也很强烈。其实，该报研讨的读者面还更泛泛，这可由《华字陈述》“杂俎”栏的转载说明。《阮文达》转载于光绪三十一年六月初八日(1905年7月10日)：

阮文达处抵广州，泊舟扬帮侧。舟中闻弦索声，问：“此何地？”属员某对曰：“扬帮也。”问：“何故得此名？”曰：“此地伎所居，伎多扬州东说念主。”公哂之，盖忘公为扬州东说念主也。

《某令郎》见于同庚年六月十四日(1905年7月16日)：

广州某令郎新登贤书，谋刻朱卷。及期未竣，怒以石击破梓东说念主之额。其东说念主恚甚，欲兴讼，乞孟蒲生孝廉代作控词，云“禀为勒刻劣墨，执石掷额，额裂血出，乞饬革除事”。双声叠韵，诵之绝倒。

两则条记演义纯熟雅谑类，作风迥然异于那些意气振作、批判热烈的短篇演义，与现未见的艳情、考察诸演义昭彰也不同调，但它们都刊载于《演义寰宇日报》，足以说明努力得志各类读者口味是该报标的，而并非只戮力于于浮现与品评多样社会阴霾面。

av收藏家 三 《演义寰宇日报》之改刊

《演义寰宇日报》的出书赓续了半年，自光绪三十一年十月月吉日(1905年10月28日)起，它改刊为半月刊《演义寰宇》，有关广告见于同日出书的东京《醒狮》第二期，标题为《本报第二届大改良：精撰说部改为丛报，装订成册，半月一出，特殊广告》。广告宣传改刊是顺应改良潮水，得志读者条款：“叠荷遐迩列位来函，谓单张容易铩羽，且亦装订未便，切嘱改为丛报。”改刊后是“半月一出，每期登足八十页，计说部至少六种”，出书日历是“逢月吉、十六日出”，但“六月、正月两月不出”，因此“全年二十册”，售价是“另售每本一角五分，全年两元六角，半年一元四角，邮费酌加，从前已定全年者，仍行照寄”。《演义寰宇》称改刊是因读者们的“切嘱”，不错信托其时确有这么的呼声，但更迫切的原因，惟恐是督察日报的勤恳。逐日出报得刊载若干演义，这需有十分足够的稿源，况且裁剪、出书等事务，一天都徜徉不得。该报之前的《新演义》《绣像演义》与《新新演义》，无一不是刚驱动时还依期出书，但很快都陷入愆期状态，出书迟几个月竟成了常见之事，原因就在于稿源、裁剪、出书等智商的徜徉，这些月刊、半月刊尚且如斯，《演义寰宇日报》能对峙了半年每天出报实属不易，目前改为半月刊，每年又有两个月不出书，况且仅仅保证每期“说部至少六种”，编刊压力比拟之下要轻多了。

不外，《演义寰宇日报》之是以改刊，东说念主事矛盾的爆发惟恐是更平直的原因。陶祐曾在宣统元年《扬子江演义报》第一期发表的《〈扬子江演义报〉发刊辞》中，有“《演义寰宇日报》因易主而停版，《七日演义》久息蝉鸣，《演义寰宇》徒留鸿印”一语，然则没讲澄澈所“易”之“主”究竟是主办者照旧编缉。陶祐曾是那时的迫切作者，也持久关注着演义界的动态，他既然明确指出改刊为《演义寰宇》的主要原因是“易主”，那按常理判断，他应该澄澈究竟是谁“易”了谁，何况演义专刊的“发起者”“总裁剪”那时都是有一定知名度的东说念主物。然则陶祐曾在《中国演义报旁观表》中都标为“未详”。此时与《演义寰宇日报》改刊仅相隔三年多，况且两个裁剪部的地址，即新马路昌寿里与四马路惠福里却都能著录得准确无误，他标注“未详”似有点说不外去。论及近代演义史上一些事件时不触及内情，陶祐曾并非仅此一次。《月月演义》发生了计算者与编缉同期更换的大事，他正巧在此时赶赴造访：“谁知去得不凑巧，正碰着社里起了风潮。”①今东说念主据此“风潮”二字才知说念第八号后愆期四个月是其间发生了变故，然则对于事件的来因去果陶祐曾却未着一语，他也许感到事涉明锐，未便多言。

《月月演义》原由乐群书局计算，发生变故后，它将刊物出售给群学社，跟着计算者的变更，刊物裁剪部也就从开封路三四四号搬动到棋盘街和睦里四六三号，后者是新计算者群学社提供的办公风景。以这一经常作念法为依据，不错对《演义寰宇日报》改刊时的“易主”作进一步分析。该报创刊时的广告文牍裁剪部在新马路昌寿里，该处还有罗振玉发起创办，王国维主编的《诠释寰宇》、“口语说念东说念主”林獬主编的《中国口语报》，以及出书机构东大陆印刷局，不错说有个较小的文化出书氛围，但在上海文化舆图上却只可算是个孤岛。《演义寰宇日报》改刊时的广告文牍“仍在四马路惠福里发行”，据此可辨析出两层含意。领先，《演义寰宇日报》在发行技能，裁剪部还是搬动到新居，搬家的原因也很容易知道：那时设于四马路惠福里的报刊有《口语日报》《采风报》《二十世纪大舞台》《科学寰宇》《宁波口语报》，出书机构则有彪蒙书室、国粹社与明权社，而通盘这个词四马路更是报刊与书局林立，搬迁至文化氛围浓郁、信终止流方便的四马路，昭彰是出至今后永远发展与壮大的研讨。第二层含意由“仍在”二字体现，尽管是改刊与“易主”，但裁剪部处所地不变，这意味着报刊的计算者并未发生变化，所谓“易主”，是指钟心青不再担任改刊后的《演义寰宇》的编缉。

文牍改刊的广告宣称，《演义寰宇》“准十月月吉日出书”，测度第一期的出书不会有问题，但这份演义专刊究竟出了几期，又何时停版，目前全不解析，它不仅本日不存，况且至今未发现作品有被转载的迹象。因此，广告中对于将注销的作品的预报，便成澄澈解这份刊物的迫切汉典：

今将新撰各书名列后：社会演义《最新之上海》、艳情演义《欢爱谈》、侠情演义《东方虚无党》、考察演义《深邃窟》、科学演义《第二太阳》、冒险演义《两极》、婚配演义《文野成亲》。并续刊上届未竟之稿。定阅者从速为盼，信资自给。

《演义寰宇》改刊前即文牍有七部作品将注销，《演义寰宇日报》上连载未完毕的演义也将连续刊载，创刊后一段时辰内的稿件已有准备。该刊今虽不存，但依据广告中先容的七部演义的题材与篇名，却可作简陋的判断。其时演义商场上言情、考察类作品最为畅销，描写社会近况的演义也颇受迎接，这种情状赓续了相等一段时辰，两年后徐念慈总结演义林社版的销售事迹时写说念：“记考察者最好，约十之七八；记艳情者次之，约十之五六；记社会立场、记滑稽事实者又次之，约十之三四；而专写军事、冒险、科学、奋发诸书为最下，十仅得一二也。”②《演义寰宇》改刊后推出的作品，都故意顺应读者的阅读喜好：福尔摩斯故事进入中国后畅行不已，趁着东说念主们阅读花样高涨，多样考察演义相继而出，这篇标“考察演义”的《深邃窟》也显为投合需求之作。《欢爱谈》标“艳情演义”，篇名就在示意柔情密意，鲜艳又隆起“艳情”，其内容不言而谕是在投合某些东说念主的口味，而标“婚配演义”的《文野成亲》，似也可归于此类。《东方虚无党》标“侠情演义”，既有“侠”，又有“情”，颇可博东说念主眼球。那时东说念主们关注俄国虚无党不屈专制的活动，有关的翻译演义不少，逶迤进展对现实政事不悦的倾向也很昭着，或称“喜俄国政府虽无说念，东说念主民尚有虚无党以抑制政府”，①或称“以俄罗斯之专制，犹不成夺虚无党之气，况其他乎？吾用是译之”。②各人对清政府专制的不悦，是这类作品相继行世并在读者中产生共识的基础，《东方虚无党》恰是在此当口推出，由“东方”二字，可推测该篇似是描写国内的故事，而那“情”字，似标明男女厚谊是描写虚无党活动时的迫切行踪。至于标“社会演义”的《最新之上海》，那是一望便知是讲述脚下发生在上海的故事。其时上海正急速地膨大为近代化的多数市，又是中外文化的交织点，十里洋场里的故事层出叠现，灯红酒绿的无理焕发里一出出活剧在不休演出，东说念主们也脍炙人丁描写身边东说念主和事的演义。科学演义《第二太阳》当是讲述科幻故事，冒险演义《两极》测度是形容到南极与北极探险的经验。综合此类作品，可发现《演义寰宇》的办刊宗旨与先前三个演义专刊有所不同。《新演义》倡导“演义界转变”，珍视政事演义；《绣像演义》以为演义应是“对东说念主群之积弊而下砭，或为国度之危急而立鉴”，③其刊载偏重于社会演义；《新新演义》的宗旨是“用演义家言，演任侠好义、忠群爱国之旨，意在浸润兼及，以一变旧社会古老贪恋之习气习惯”，④其内容则是“以十二期为一主见，如斯期内，则以侠客为主见，故期中每册，皆以侠客为主，而以他类为附”。⑤它们均宗旨明确，其主要作品亦然宗旨的形象体现，况且都自发地承担了交流各人阅读的包袱，即所谓“顺水推舟，将他们缓缓的开拓一番”。⑥与此相较，凭证《演义寰宇》文牍将要刊载的作品，要归纳出明确的宗旨却较勤恳，不外编者的意图倒很昭着，即投合读者的阅读趣味。他们更严防顺应演义商场的需求，不像前三个刊物那般以各人阅读的交流者自居。天然，《演义寰宇》不会废弃启迪国民、改良社会之类的宣示，因为这是其时厕身于演义界必须有的标榜，同期演义商场也有这方面的需求。不外据现有的汉典，《演义寰宇》与先前的《演义寰宇日报》的作风以及批判社会现实的力度似都发生了变化。

上述广告是现所见对于《演义寰宇》的第一条，同期亦然终末一条信息，尔后这家刊物便无声无息了。

四 钟心青的文学活动

据前文考辨，《演义寰宇日报》的编缉应是钟心青，而凭证陶祐曾对于“易主”的显现，半月刊《演义寰宇》的编缉应已另换他东说念主。对于钟心青其东说念主，目前所知未几，目前不错推测，鸿秘书局光绪三十二年八月与翌年八月出书的《短篇演义丛刻》初编与二编，应该就是由他裁剪，内容大多为刊于《演义寰宇日报》上的短篇演义，其中所收钟心青本东说念主的作品最多，这也容易知道。接着，钟心青又驱动创作《新茶花》。小仲马的《巴黎茶花女遗事》由林纾与王寿昌合译后行世，引起中国读者，特殊是后生读者的强烈共识，严复曾用“恻隐一卷《茶花女》，断尽支那浪子肠”的诗句综合那时的震撼效应。钟心青曾撰写短篇演义《茶花第二之艳史》表现对这种效应的不悦，其内容是东说念主们常见的令郎与妓女的故事，不外男女主东说念主公为赶《茶花女》风行的时髦，分一名为“东方亚猛”与“茶花第二”。起首，“东方亚猛”挥金如土，“两东说念主之爱情愈热，并头之鸟、比目之鱼不足喻之”。然则比及“亚猛金渐尽”，两东说念主便“不甚浃洽”，再往后就是“茶花亦别僦舍，示与亚猛绝”。作品的完毕语是：“亚猛乃曰：‘小仲马误我。’“⑦然则在《新茶花》里，钟心青却一改初志，描写了“东方亚猛”与“茶花第二”誓死不二的爱情故事，其内容梗概可见那时报上的广告：

此书以上海独一之名妓、“茶花第二”武林林为主，而以近十年来社会之状态穿插之。汪洋曼衍，风骚月韵，实新演义中第一奇作。按武林林于庚辛、壬癸间张艳帜于春申浦上，才疏学浅，容光照东说念主，喜簪茶花，而又爱阅冷红生所译《巴黎茶花女遗事》，故东说念主戏以“茶花第二”目之。适有东方亚猛其东说念主，游学归来，平安声色，两相爱悦，遂定情交。其一段艳冶历史，真不数马克格尼尔密斯也。著者心青与亚猛死党，悉其颠末，乃以倩丽之笔写之，读之令东说念主之魂也消。①

这则广告在《上海报》《时报》与《神州日报》上屡次刊载，酿成不小的威望，其中虽有“以近十年来社会之状态穿插之”一语，但给读者留住的强烈印象却是“风骚月韵”的“艳冶历史”。不外，钟心青笔下的武林林却有别于历来演义中的妓女，她真的也关爱时政，大约“高睨大谈，念念想狠精真金不怕火，议论狠透顶”，连从日本追思的留学生“也没他的见识，都惊服起来”。②这是作者故意而为之，他在书首的《都天乐》中就已交代了作品主旨：“马克无双，武林绝艳，散出摆脱种子。莺花小史，却收吸好意思丽，包罗政见。”故而稍后《演义林》的书评对所谓的爱情故事几未论及，着要点与广告之先容天壤之隔：“兼叙近十年海上新党各事，语皆征实，可按图索焉。东鳞西爪，颇多轶闻，文字亦极倩丽。”③那时《新茶花》仅仅出书了上编十四回，《演义林》的议论实足合乎其实验。在书中，“东方亚猛”项庆如与“茶花第二”武林林离别在第四回与第九回才出场，两东说念主直到上编行将完毕的第十三回才初度再会，作者的笔触主若是在描写维新变法、戊戌政变等国度大事，以及围绕政事事件的多样轶闻遗事，仅仅对将触及的东说念主物更迭了姓名，如翁同龢作“龚同和”，康有为作“邝有为”，梁启超作“良启超”等，但读者仍可一望便知，自后曾朴创作《孽海花》也沿用了此法。钟心青依托《巴黎茶花女遗事》之知名，渲染“风骚月韵”的“艳冶历史”，又描写东说念主们关爱的政事事件及有关的轶闻遗事，三者都备，意在得志那时各类读者的赏玩口需求。政事加爱情的演义并非是钟心青的创始，《新演义》创刊时就曾向社会征稿云：“本社所最欲得者为写情演义，惟必须写儿女之情而寓爱国之意者，乃为成心形势。”④尔后，描写爱国志士救国与恋爱的作品渐多，足以与描写嫖客与妓女的狭邪演义颉颃。《新茶花》既写政事与爱情的连合，女主东说念主公却仍是妓女，又借助依托《巴黎茶花女遗事》的影响，书中以致还印了武林林的小照，很快便成了畅销书。该书上编光绪三十三年三月出书，传奇是“受海内迎接，不胫而走”，⑤于是该书下编也很快于当年问世。这部作品不久还被搬上舞台，“正新舞台编成新戏，准念五日开幕”，⑥此剧似是演出了较永劫辰，直到宣统三年报上还说起“上海戏院所演《新茶花》”，⑦而这部书在两年里竟印了三版。

《新茶花》在宣统间也遭到过品评，“《新茶花》一书，既多袭《茶花女》同意明星换脸，且袭其辞，毫无足取”，品评还直指作者：“中国能有东方亚猛，复有东方茶花，独无东方小仲马。于是东方茶花除外史，不成不转乞于西方。⑧尽管靠近品评，钟心青却又写了部新书，名为《小毛子传》，封面又题“历史演义，张勋之艳妾”，内容“叙述小毛子历史除外，兼及秦淮琐事”，据称“言俱翔实，笔亦华赡”是其特色，⑨即延续了《新茶花》的写稿套路。此书初集十回仍由出书《新茶花》的明明学社出书，但二集十回今未见。纵不雅钟心青的创作，当初主理《演义寰宇日报》，接连发表热烈袭击社会阴霾面的作品，对那时短篇演义的崛起也作出了迫切孝敬，然则自后却转为妓女与政界或军界故事的写稿，以合时东说念主爱好，其中变化的人缘虽有行踪可寻，但其创作却是陷入了末俗，这实是很可惜的事。